兔叽啊

重度狗血爱好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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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如探汤(二)

二.

打那天起朱正廷会听到朱正熙频繁地跟自己提起那个人,也知道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——蔡徐坤,倒不是刻意记住,只是听了太多太多次,日渐入了耳,倒也能熟悉地脱口而出了。朱正熙仿若一头扎进了蜜罐里,享受着暧昧关系的各种细节。


“哥,蔡徐坤跟我问起过你诶,好像对双胞胎挺好奇的,还问我会不会你跟你心有灵犀,笑死我了。”


朱正廷继续手上整理书桌的动作,随口应道:“大概是上次看到我太意外了吧。”


“也是。他还跟我说你看起来不爱搭理人,哈哈哈,我说下次有机会把你俩约在一块儿吃个饭。”


“等你俩成了,我一定去。”


朱正熙听完这话面上的兴奋劲儿消失了大半,低头琢磨了一会儿,再开口就带上了几分沮丧:“哥……我跟他处得是挺好,可是他一直没那句话,我有时候想想,挺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……”


在爱情这种事上,朱正廷只能做听者无法做参谋,他没有那个经验,也不敢妄加揣测,哪怕是自己的同胞弟弟,他都无法做到设身处地,毕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,经历者也不是他。可这时候朱正熙也许更想听一句安慰。


他揉揉朱正熙的头发:“可能你们还需要一点时间。你很优秀,不输给任何人,他会喜欢你的。”


他说得很认真,一句安慰也带了真心实意。朱正熙被哄得开心,嬉笑着问他:“那跟哥哥比呢?会输给哥哥吗?”


朱正廷看到面前这双眼睛,闪着光亮也带着对生活所有期许的眼睛,那里面倒映了一张似乎毫无生气的脸,苍白又消瘦,那是他自己。


他笑得温柔:“不会。你比哥哥出色太多。”


至少,你享受这个世界带给你的一切,包括黑夜。



朱正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机械地写作,改稿子,推翻自己之前全部的立意,抛弃前几个小时打下的基础,重新开始。他喜于如此。他总把自己搞得很忙,不在乎时间,也不在乎精力,好像除了这些,他便没有其他任何琐事。生活于他简单化一,不善交际,工作封闭,留给他最多的东西,好像也就剩了时间。


接到朱正熙电话的时候他正看着眼前的全文存稿,一字一句地读过,修改。脑子里时不时放空,他开始短暂地发呆,木讷地盯着屏幕上某个光圈,一看就是好一会儿,直到手机嗡嗡作响。


他很快接起来:“喂,正熙,怎么了?”


那头顿了一秒,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听筒传来:“你好,朱正廷,我是蔡徐坤。正熙喝多了,我想我需要一个你家的准确地址,把他送回来。”


朱正廷不做他想,迅速准确地报了地址,挂完电话起身去厨房煮上解酒汤。估算着时间披上外套去了门口等候。那辆有过一面之缘的玛莎拉蒂开进小区准确停在他面前。


驾驶座的人走下来跟他打招呼:“等很久了么?抱歉正熙他一路都在闹。”


“没有。小区里进出单元楼需要电子锁,你会不方便,得下来。”


朱正廷言简意赅说明情况,攥了攥手里的衣袖,朝车后座看了一眼,有些局促:“抱歉给你添麻烦了。他在后面么?”


“怎么会。这么晚还让你跑下来挨冻,是我欠考虑了。”眼前的人善意地笑笑,不等朱正廷反应,绕到车后座开了车门。


车里朱正熙睡得正香,醉意已深,脸上已经红透,身上披了一件褐色外衣,不属于他自己。朱正廷这才发现,蔡徐坤身上不过只剩一件衬衫,他站在车侧,看着朱正廷不吱声,好像在等着他示意自己应该怎么做。


朱正廷上半身探进车里轻声喊了下朱正熙的名字,见人毫无反应,扶过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,半拖半架的想把他从车里抱出来。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挪动多少,反倒一个趔趄差点绊到自己,幸好身后一双手不动声色地放到他腰上稳住了他。肢体一瞬间变得僵硬,他下意识转头,蔡徐坤的侧脸就在自己眼前不到一寸。


“我来吧。”


蔡徐坤好似没有发现他的窘迫,从他手里接过朱正熙,轻松抱起在臂弯,过车门时还特意压低了身子,免了怀里的人磕到头。


朱正廷走在前头输密码开了电子门,引着抱了朱正熙的蔡徐坤慢慢往里走。路上朱正熙靠在蔡徐坤肩头照样睡得无知无觉,大概是闹腾完了,头发凌乱着,梳成大人模样的背头已经垂下来些许,零碎落在额头上。可这就是个孩子,说话是,睡着的神态也是。


蔡徐坤实在思索不明白,三分钟可以拉出多大差距,为什么那个穿着蓝色睡衣宽松外套,头发柔软乖顺,站在自己身前不言不语等电梯的人会更像个真正的大人。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,朱正熙简单透明得像一张白纸,极易看穿,这个人却拢起自己一切情绪,像一团雾,捉摸不定。不知道包在雾里的他,会不会也是个孩子。


蔡徐坤太好奇了。


朱正廷专心领路,默默数完电梯楼层,到家门口才主动开了口:“进来吧。不好意思,家里平时来人少,没怎么收拾。”


可蔡徐坤一打眼望过去都是干净整洁的样子,屋子是楼中楼,一楼客厅可以直接看到楼上的布局,二楼空间略小,设计装修偏简洁一些,正对的两个房间一个关着,一个半掩着门,屋里还有灯亮,应该是两个人的卧室。


“正熙的卧室在楼上么?我直接把他抱上去吧。”


朱正廷点点头,先一步上了楼开了那间关着的房门,等蔡徐坤把人放到床上,他忽然有些踌躇着思索是不是应该给小情侣一些空间,正准备退出去,蔡徐坤却跟着他站起身来。


只听他笑着问道:“我可以要杯水喝么正廷哥?”


察觉到自己怠慢了客人,朱正廷应了声便下楼去给他倒了杯水,转过身蔡徐坤已经跟着他下来等在他身后,接过他的水很自然地跟他道谢。


厨房里的锅已经慢慢熬开,朱正廷进去关了火,盛上一碗端出来,待蔡徐坤放下杯子之后递过去。


“解酒汤,喝了酒喝这个,会好受一些。”


蔡徐坤有些意外,接过来跟他半开玩笑:“我身上酒味有那么重吗?”


“也没有。只是要谢谢你帮我把正熙送回来。”


说完朱正廷又觉得哪里不对,张了张嘴想要再补上些什么,最终还是选择收起自己多余的解释。


蔡徐坤坐在桌前端着碗送到嘴边,嘴角噙着笑看他几次欲言又止,不由得就想逗他多说说话。


“说起来我们算第二次见面,可是我总感觉正廷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,是我的错觉吗?”


他说这话时眼尾稍稍挑起,语气带了丝委屈,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挑逗。


朱正廷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是否认的:“没有,你误会了。”


其实说起来,眼前的人于他而言不过是见过两面的点头之交,初次的印象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,再加上朱正熙的不断洗脑,他那点质疑也就收了起来,这次见面对方已经给足了礼貌和耐心,他否认也是正常的。


蔡徐坤坐直了看他,撅了撅嘴好像还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:“那正廷哥是对谁都那么冷淡么?”


一句话问得轻飘飘的,却把朱正廷问住了。他细想所谓的“冷淡”,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待客不周,拿不出一份充足的热情来对待生人,想了想只能道了声歉:“抱歉,我不太会跟人打交道。”


接着便继续默默无言,坐在蔡徐坤对面垂眼看着桌角。头顶的吊灯灯光投下,被水晶罩花切割成了一片片零碎的光晕,落在朱正廷的发梢和睫毛,蔡徐坤顾不上接话,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那片光晕下的面容,手心不自觉地出了点汗,心底泛起难耐的酥麻。


他觉得自己这段日子想方设法的侧面了解,都不如一次见面来得直接。


“没关系。我理解。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,正廷哥慢慢就熟悉我啦。”


聊到这里,这次会面也就差不多了,他自知不能太过分,起身要告辞。朱正廷下意识松口气,跟着他出门送他下楼。


刚走出电梯口,朱正廷前脚还没迈出楼里,就被人从后面抓了手腕,贴合在皮肤上的力度是不容置喙的。


“别出去了,外边冷,你穿得太少。”声音低沉,响在耳畔。


朱正廷脚步下意识顿住,被握紧的手腕有些僵硬。他一直以来的拘谨在此刻更甚,不同于对接触陌生人的不适,他觉得自己面对这个人,有些神经质的无措。


他慌乱地挣开自己的手,退后一步匆匆道别:“嗯。那你慢走。”


走远几步身后视线依旧跟随,他听到一声轻笑:“再见。”


外边儿果然起了风,温度降下来,蔡徐坤看了看自己掌心,五指圈起一个弧度比划了一下——他是真的很瘦,手腕轻轻就捏在手中,凉透了,像秋末的寒,却不是冬天的凛。如果放到怀里捂着,不知会不会迎来初春的一点暖?


他坐进车里,酒意散去,那碗醒酒汤好像真的很有效果,以至于他清醒着把那个人最后的仓皇刻在脑子里。


没有人是天生的大人,在遇到可以依靠的怀抱之前,那都是不可避免的逞强。其实大人,有时候更渴望一次短暂变成孩子的机会。



朱正廷没有想到第二次的见面来得那么快。


书店里他正伸长了手拿一本著作,作为他下一部小说的参考文献,书还没抽到手上,旁边响起一个女声,有些压抑着的惊喜:“你是THEO吗?就是写《剪影》的那个?”


朱正廷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人认出来。前几天自己出入出版社几次,被人拍了一张照片po上网,一直以来从来不出席签售,对三次元信息也相当保密的人,一张模糊的照片引起了读者很大的反应,他自认不是什么明星大咖,这事也没放在心上,想着很快就连茶余饭后的闲话都算不上。被人这么一问,他张了张嘴,撒谎也撒得磕磕巴巴。


“不……不是,你认错了。”


“真的不是么?可是你跟网上那张照片真的好像啊。”


小姑娘可能激动过了头,靠近过来,声音有些大,引得周围人侧目。


朱正廷正想垂头躲过那热忱的视线,却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书柜,书架上放得零散的书本被这一下撞得落了一地,他蹲下身去捡,神情已是无奈至极。


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面前,抱走了他怀里捡起的书,白色衬衫袖口卷起到手肘处,露出一小截前臂。这是一双男人的手。


朱正廷一抬头,就撞上一抹笑容,温柔又专注,一如看他的眼神。


蔡徐坤把书捡完整理好,起身放回书架上,往下伸手要拉他起来:“还蹲着?”


朱正廷怔了下,犹豫着没有把手放上去,恍惚间眼前的阴影放大,蔡徐坤再次弯腰,主动拉了他的手带他起身。这次不是抓手腕,而是抓了他的手。


朱正廷反应不及,站直后被转身的蔡徐坤藏到身后挡住,只听他跟那个小姑娘说:“不好意思,这是我朋友,是个老师,你确实认错了。”


他本来长得太过优越,说这话时也算得上温柔,小姑娘还想再往后看一眼,又被挡住了视线,不得已只能红着脸作罢,道了声歉离开,临走也没敢正眼看面前的帅哥一眼。


书店里恢复如往常的安静,木质书架排列整齐,隔开一条条仅够两人并肩的路径,空气里有浓郁的书卷香,朱正廷在这片香气里,辨别出了一丝松木香,香源清晰,来自身前贴近自己的后背。


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热度,是人的体温,不同于自己终日不变的生冷,那触碰在指尖的暖意,似乎足以融化血液里的寒。


朱正廷曾牵过弟弟的手,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,那也是一个初秋,他攥紧了那个跟他一般大小的手掌,迷茫地穿过一个落了余晖的小巷。朱正熙说,哥哥你的手好凉。那时候他以为,凉意总是会散的,装进了衣兜,或者等来了阳光,他牵过别人的手,传递的也可以是温暖。


后来他才知道,凉自内心,阳光太弱,驱散不易。他温暖不了任何人。


【TBC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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